犬猿隣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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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書|犬猿隣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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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猴鄰居○1○2
當一億人口堅定為一條心,發揚滅私奉公的鄰居精神,並且漸漸親切相待,守望相助的時候,作者寫〈犬猴鄰居〉這篇文章就太大逆不道了。但是這種犬猴相爭的事實,如果在任何一個角落鬧開的話,那就比作者更不像話了,這是絕對無法容許的。
而作者之所以敢寫出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是因為希望在我們所有的鄰居當中,全部國民都抱持嚴峻精神反省,將盤據在我們內心角落的桀傲不馴趕出,以便貫徹真正的鄰居精神。因此,我們要感激從像這樣的〈犬猴鄰居〉中慢慢毅然站起來的本島青年之母,也就是被橫田參謀大人譽為「日本之母」的林堅母親○3○4。
(一)
偏僻的這一帶○5,狗與猿也算是很偉大的。
海底無魚三介 仔為王──俗語這樣說。但卻不一定這一帶裡就沒有人物。有人物而讓猿與狗為王,原來是什麼緣故呢?說來話頭長,可以暫時放下。但這一定是有其理由的,簡單一句話正是由於某某經濟學者曾經說過的「惡貨驅逐良貨」的一個法則吧。
總而言之,在這一帶稱猿與狗都是很偉大的,斷然沒有錯。
證據呢?請看一看。猿穿著洋服,狗穿著和服,而雙方都穿西洋洗而熨得端端正正的,走起路來即吱吱喳喳的響著,因而瞎了眼睛的老婆可以離百步就得認識是狗來呢還是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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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婆今年已經五十五歲了。說起五十五歲的瞎著眼睛的老婆,大家都會想像做一個死坐活食的廢人吧,可是事實卻在料想之外,她卻是一個很勤勞的人,白天呢,她每每在百坪前後的茶園裡做活,夜間或是雨天即在家裡做草鞋──這樣的她是一個很勤勞的老婆。
作者聽說這些話的時候,初初是以為荒唐無稽,不能相信,但親眼看到她在菜園裡做活好像是目光的人一樣,從菜裡頭一叢一叢的拔著草,這才「嗯」的一聲感嘆好久的。如不看那凹入的眼睛,老實是不會相信她是瞎眼的老婆。
是多雨的夏天,野草的生長是很旺盛的,但她卻在此草比菜多的菜園裡,沒有錯過一次把野菜除的乾乾淨淨。
她做的草鞋,也比任何店鋪所賣的堅實、好穿,附近的牽牛車的和農人們是勿論的,連好遠的○○部落也來要它,生意很好。
從沒有燈火的她的家裡,深更也得聽到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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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草鞋的喳喳聲,天還沒有亮就得聽到她在打草嘓嘓聲,她似乎很滿足底做人腳踏。
這瞎眼的老婆子有一個男孩子,今年二十歲了,算是老婆子在三十五歲時生的。
在這孩子剛剛三歲的時候,他的父親就死了。這時他已經是三十八歲,算來也不能說是夭壽吧,但卻也不是完滿天壽的。
當時這對夫婦抱著三歲的小孩子住在台灣南部的○○村。夫婦都很正直,又肯做勞,村裡人都叫他做水牛。名字是林讓,但卻很少人明白他的真姓名,但是如果你說水牛,大家都會想起他的。勢頭雖然不大好,做事也是緩緩一點的,但卻像水牛衣樣的肯拖肯磨,大家就這樣叫他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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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不知從哪裡得到槍枝的匪賊,闖入了林觀達的村子。夜裡,林讓聽見叫嚷聲,忘了像水牛一樣慢吞吞的習慣,動作敏捷地防備著,但正當此時,他重了一槍倒在地上○7。老婆子瞎了眼睛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聽到林讓「噯」的一聲,想去解救,面上受了很重的一擊,眼球凸出來了。
覺得眼球沒有了,她即暗中摸索著,但在她未曾找到以前,她即被補,被送到醫院療治○8。這個日本醫生雖然是好的,很親切的把她的傷醫好,但她即日就覺得世間是黑暗的了。失落了的眼睛把代用品代替竟是沒有用的。
自那個時候起十七年來,她只求著一個光明臥薪嘗膽。當然一刻都不會忘掉匪賊們。因為新的物像看不到,舊的物像卻時時刻刻浮在她的腦裡。她所祈求的唯一的光明即是她的獨生子長成一個堂堂正正的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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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她的兒子也時常訓戒,說她因何瞎了眼睛,他的父親因何死了,及至匪賊是怎樣的無天無理,把一個安分守己的村裡弄得離散的故事給他聽。說到孩子應一聲,「匪賊已經不在了!」她才放心○10。
她的孩子叫作林堅。
性恪很堅強,雖然和他的父親一樣是害羞的,卻很聰明。瞎了眼睛的女人把他培養。使他畢業中學可不是容易事,但他對母親的心事十分明白,深信不會負他母親的意志的。
「學校畢業了,他即當代用教員,在自己的故鄉教村子裡的人。當台灣特別志願兵制度實施時,即自願入研習所,研習結束後入伍,進一步研究使用槍枝的技術。」○11
──阿婆,恭喜恭喜!
覺得是狗來了,老婆子將拔草○12的手停下,果然他這樣說了。叫做狗的就是這鄰的鄰長陳輝,不知是誰獻名的,卻是很早很早就大家這樣稱呼他。這個人雖然不像狗那麼貪食,也許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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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吠。才被人與貧心的甲長劉通當為好對頭這樣被稱呼的吧。自此以後,狗與猿的爭執沒時停過。
自豬肉開始配給,這一帶都經由甲長劉通辦理,而把它「歪膏」的這個人,受到經濟警察拘留幾天以後,就像猿恨狗一樣的怨恨著陳輝了,因為家是相鄰的,在劉通,即以為這一定是陳輝在做鬼的,很氣很惱,但這是冤枉的。
鄰長○13陳輝雖然很好吠,膽量卻很小的,與警察也沒有緣,劉通的「歪膏」他雖然老早就知道,總不敢當面說一句,只是在後面發嚕囌,簡單沒作用。劉通「歪膏」了豬肉這事情竟然曝露了,是因為他不以吃為足,終而把它賣給小酒店,也才為小酒店買買黑市的卵的副產物被捕的。
──阿婆,恭喜恭喜!
陳輝再說了一次。
老婆很喜歡的行個禮。因為,鄰長來向她這樣說的時候,都會把她的孩子的消息帶來的。居住得很雜的這一帶,尤其○14是老婆日間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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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在田地裡把家門關著,所以兒子的信總是寄放在鄰長那裡。當鄰長把信念給阿婆聽:──多謝呀。
阿婆就又行個禮,拿竹刀刮下粘在手上的泥土,把那封信雙手捧著似地深深揣進懷裡。──說大家都像兄弟一般要好,變成優秀的士兵了吶。
鄰長離去後,阿婆衷心歡喜地自言自語,工作得更加起勁了,心情彷彿期待多時的一盞燈終於點燃了。那是多麼明亮而又溫暖的心情。
像過去似地,她想著兒子的破邪顯正之劍。它總是像她在過去村戲所看到的提著蔡雄的首級的關羽,或誅伐董卓的王允。每天都聽到飛機在飛的聲音,可是當兒子告訴她它的形狀像蜻蜓一樣,她還是無法想像它真實的形狀。因而,即使人家說也許飛機會來襲,也許會載著幾噸的炸彈來,對她來說,那恐懼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感覺。至於戰車呢,根本沒有辦法想像。不過,如今這種種卻像弄瞎了自己的眼睛、奪走丈夫生命的匪賊一般可憎。
因此,在她的想像中,即將赴戰場的兒子就好像古代的英雄豪傑一樣。
(二)
從鄰長的家傳來爭吵的聲音。犬與猿的爭吵又開始了......,阿婆厭煩地想著,出去看看……算了,沒興趣到外面聽。她寂寞地一個人默默吃飯。
空心菜湯泡飯,菜餚是醬瓜。人人吵著肉的配給和魚的配給,她對這些事卻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節儉到讓人說她是吝嗇的地步。事實上現在是由國家供給一切軍需的,可是她卻仍然照舊一錢二錢地攢著錢,好像要準備兒子風風光光地出遠門一樣。雖然明白劉備要動身討伐黃巾賊時,做母親的苦心,但卻不知道她具體地為兒子準備了那些東西,這點使她不滿。她老是想,自己給兒子帶去的必需品,一定要比劃劉備母親準備的還要多,並且希望自己的苦心有益於兒子的遠行。
如此這般一面默默地吃著飯,一面把耳邊聽到的話串連起來,也就明白他們的爭執是關於布的配給。
趕快把飯吃完走到聽得清楚一點的地方。衣服是破到很難再補了。所以,關於食料品的配給,雖有人吵得天翻地覆,她總是不關心。事關於布呢,她就不得如此了。
他們的爭吵,似乎是關於布的配給的不公平或是不正。
她看到這樣親切的鄰長也是如此,很覺得幻滅。怎樣人會變得這樣貪污利己呢?自已以還不瞎的眼睛看到的鄉下都不是這樣的。家裡若有珍品或是因為祭祀而有好菜的時候,都送到一里二里的親戚朋友去。完全不認識的人到村裡來的時候,也完全不顧慮什麼報酬,請客或是給其宿泊。匪賊來襲的時候,他們更是不分男女老幼出來防禦的。而為何人心變得這麼壞呢?.......她深思而不能明白。
她回想到在某時的常會,聽過打倒英美的個人主義這麼話,可是英是什麼國,美是什麼國她都不認識,因而很久很久都想問問孩子,這時她卻想起大家這樣的貪心是不是受英美的個人主義的毒害?然而,攻擊著英美的這種殘暴的鄰長,卻由於布的配給被人說是不公平,不公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據說日本過去曾和英國結過同盟,也許在其間這個壞朋友把這種毒害帶了進來○15。
如果這樣,和那個壞朋友絕交,討伐他是件好事情。她認為過去匪賊侵入村子裡的時候,自己家裡的人不曾唯命是從是對的。如果唯命是從的話,也許丈夫不會死去,自己的眼睛也不會弄瞎,但人恐怕是腐敗了。她又想:現在的自己雖然能夠輕蔑劉通和陳輝,但如果那時不硬挺過去,或許變得比她輕蔑的這兩個人更壞也說不定。如果那樣,兒子恐怕就不會有光明了。
然而,陳輝和劉通這兩人為什麼這樣不斷地爭吵呢。懦怯而剛強的她想著。如果相信是正當的事,頑強的她連生命都不怕豁出去,可是如果反顧時心有內疚,她就羞愧得在人前無地自容,對陳輝和劉通的爭吵她總是兀自感到心痛。為什麼這樣壞透頂的人、這樣厚顏無恥的人會生出來呢?假如是自己,如果把豬肉占為己有,如果對配給的布料作了不正當的手腳。要是地上有洞真會因羞恥而鑽進去,可是,他們卻厚顏無恥。昨天、今天和前天,幾乎每天都互揭對方的瘡疤,吵鬧著。這種人,無論揭別人的瘡疤或被別人揭瘡疤都無動於衷,對她而言,真是天下奇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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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把自己當做沒有用的人,而這些有用的人卻這樣的做惡做毒,使她坐立不安了。
昨天是因為劉通飼的雞走入陳輝的菜園而爭執,今天卻因為布的配給吵鬧起來了。前天因為孩子們跳跳跑跑碰著頭,大前天就是因為劉通的孩子到底是折了或是拾了陳輝一朵花鬥過嘴,又再前是因為陳輝的絲瓜蔓伸過境而鬥嘴。
這樣子天天爭吵,稍後又要鬧豬肉舞弊或是配給不公,一件一件的舊惡都暴露出來了。
不曉得是從那裡調查來的,竟連十多年前陳輝當公務員的時候因收賄而被撤職的事情也被宣布出來,而陳輝呢,他也不認輸,竟然把劉通從前做買賣時詐欺了幾萬圓而建立今天的財富的那檔事暴露了○16。雙方都嘶著聲把對方的事情暴露了,而對自己的潔白沒有辨明的一句話,使人覺得這些話未必是謊言。如果這些事情都是事實,而雙方都沒有一點慚愧的樣子,使在旁邊聽話的老婆紅著臉。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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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特准回家幾天的林堅要出征了。這一帶的人,有的說他要到印度去,也有說他要到美國去。沒有念過書的這些文盲們,都不曉得印度和美國,這些話都是陳輝和劉通些人為博其見識說出來的,可是果然要去什麼地方,連要去的林堅本人都不能明白○17,可是在當要出發的那一天,劉通既林堅家裡頭說:
──陳輝這個人多麼混蛋,他說你要到印度去,他是間諜。
他的話說還沒有完的時候,陳輝也跑來了,他說:
──劉通是間諜,他說你要到美國去。
這樣子,兩個人又再亂罵一場,爭吵得很熱鬧。
這一帶的人們卻以為這場全武行好看,老老幼幼都擠到門口看,而這兩個人也就起勁的競演著打罵,扭打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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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林堅再三勸止他們的醜行,可是無效,因此兀自露出嫌惡的表情,從後門走了出去○18。母親把手按在比自己高得多的林堅肩上,面向著這個孩子動著瞎了的眼睛。廣闊的肩膀,堅強的手,她回想著被打死了的丈夫正好這樣子。
──有什麼忘記的沒有?
做一個母親盡情備辦的東西都一件一件親手拿給他放在行李的,可是,因為瞎著眼睛不能看準,心裡很不安的說一句。
──什麼東西都放在這裸,只剩母親獨個兒很難過,請你保重吧。
林堅很傷心的看看母親的臉○19,這一帶的人們都說他們一定會看顧,叫他放心,就替林堅扶持著老婆跟林堅後面走。
──不,不要顧慮,我很歡喜,歡喜你像關公去殺賊○20。
瞎著的眼睛雖然凹著,可是她的神氣卻不像是個瞎婆子。她心裡滿是希望,又甜又蜜的夢,走路的步調也是很堅實的。
互相惡口相向漫罵著的陳輝和劉通他們,到了這時才知道林堅要出發了。
一個一看錶,對方也慌忙取出錶來看了。已經超過預定的時間五分鐘。兩個人慌忙地爭先恐後地把做很大的的「祝出征」之旗一扛在肩上,就以跑步追趕著林堅去了。
畢竟只有這個時節沒有互相漫罵。
自認為是後方勇士的這兩個人的馬拉松比賽,似乎是代表了後方轟轟烈烈的戰鬥精神○21。不過,對林堅來說,拉牛車的、老百姓的、和家人的毫不矯飾的「萬歲」聲,卻讓他覺得心裡踏實愉快。
他想,為了國家,自己可以安心地死去了。
──楊逵譯
──葉笛補譯缺頁
──黃英哲、清水賢一郎、酒井郁、彭小妍校訂
註○1
本篇日文版本有兩種,中文版本有三種:
1.《芽萌ゆる》(一九四四年;昭和十九年),排版中被查禁。
2.《一陽週報》第七至第九號(一九四五年十月二十七日、十一月三日、十一月十七日)。
3.楊逵翻譯之手稿,題目為:「犬猿隣組」
4.《民眾日報》(一九七九年七月二十三日)
5.《楊逵集》(臺北:前衛出版社,一九九一年)。 《全集》日文版採用《芽萌ゆる》版,中文排版用楊逵翻譯之手稿,《民眾日報》版做附錄。楊逵翻譯之手稿與《芽萌ゆる》版有差異,請參考下列之註解。楊逵翻譯之手稿有筆誤時,《全集》訂正之。
註○2
楊逵翻譯之手稿,缺頁7、8、10、14,由葉笛補譯,以宋體字標示。
註○3
本篇第一、二段為楊逵翻譯之手稿所無,由黃英哲、彭小妍、清水賢一郎
補譯。《一陽週報》版缺此兩段。
註○4
在楊逵手稿資料及河原功提供資料中各有一份《芽萌ゆる》版之排版稿,
第一、二段上有楊逵修改之筆跡,二者修改之內容不同,其中一版本如下:「一億が一心に堅められ、滅私奉公が隣組の精神として昂揚し、親切と助け合ひとが實践されつゝあるこの時、犬と猿のやうなものはゐないか。こう言ふ事実が、何處かの隅に一つでもころがつてゐるとすれば、それは斷じて許すことの出来ないものである。吾々總べての國民は、峻巌なる精神を以つて自省し、吾々の心の一隅に巣喰ふこの不逞を叩き出し、以つて眞なる隣組精神の徹底に努力し、そして、この台湾より毅然として立ち上りつゝある本島青年の母、横田参謀が言れた「日本の母」たらんとするこの林堅の母に恥ずるところがあつてはならぬ。」
「當一億人口堅定為一條心,發揚滅私奉公的鄰居精神,並且漸漸 切相待,守望相助的時候,像犬猴一樣的關係就不會有了。這種犬猴相爭的事實,如果在任何一個角落鬧開的話,這是絕對無法容許希望我們全部國民都抱持嚴峻精神反省,將盤據在我們內心角落的桀傲不馴趕出,以此努力貫徹真正的鄰居精神。如此,我們才不會愧對從台灣慢慢毅然站起來的本島青年之母,也就是被橫田參謀譽為『日本之母』的林堅的母親。」(黃英哲譯)
註○5
日文的「界隅」楊逵皆翻譯為「角落」,《全集》改為「這一帶」。
註○6
楊逵翻譯之手稿中,以下增加了下列一段:「他們辛辛苦苦積蓄些錢,就買了幾分地自己耕作,不久因為糖業公司要擴展農物,就動員警察要把他們的土地收買了。糖業公司所要的土地總共百多甲,被迫賣出的二百多人,大部分都是零碎的自作農人,就是佃農呢,也因此要被迫起耕,當然即起了一陣很大的風波。耕地做活的誰都不肯賣。因而許多人被捕,農人們就把被捕的鄉友們搶回來,發生了很大的鬥爭。」
註○7
此段楊逵譯稿內容是「武裝警察隊襲來了」。《一陽週報》版亦有多處將
「匪賊」改為「警察」。
註○8
楊逵譯稿的內容如下:「她即被捕,送到警察局裏,隔日才被送到醫院療治。」
註○9
楊逵譯稿寫為:「她所祈求的唯一的光明即是她的獨個男兒長大,為她報 仇。」
註○10
楊逵譯稿為:「說到孩子應一聲,『不會忘嘛!』她才放心。」
註○11
這一段楊逵譯稿為:「學校畢業了,他即刻到鄉里當代用教員,偷偷摸摸的把這意思傳播著。當台灣特別志願兵制度實施時,很多人都不敢做,但他卻很向前的去志願 入所,用盡心血交結朋友,叫大家好好的研究打鎗,以便後天之用。」
註○12
楊逵譯稿寫為:「老婆子將拔手的手停下」。
註○13
楊逵譯稿此處及他處將鄰長寫為日文的「世話役」。《全集》一律統一寫為「鄰長」。
註○14
楊逵譯稿寫為「由其」。
註○15
此處《一陽週報》版增加一句:「然而,殺了我的丈夫、弄瞎了我的眼睛的,是什麼樣的民族呢?」
註○16
楊逵譯稿此處譯為:「竟然把劉通以詐欺造成今年的事情暴露了。」
註○17
此處楊逵譯稿增加一句:「但他卻相信,不管到什麼地方去,總有一天能夠把戰友們連摻起來,為台灣的解放貢獻一點」。
註○18
楊逵譯稿為:「這些事情在林堅卻好氣也好笑,曾勸勸他們罷休無效,時間又到了,就將後門出發了。」
註○19
此處楊逵譯稿加一句:「淚珠滴下來。」
註○20
此處楊逵譯稿加一句「她以為關公是個正義的象徵。」
註○21
以下,《一陽週報》版有大幅修訂,翻譯如下:「不過,對林堅來說,拉牛車的、老百姓的、和家人的默默的體貼,毫不矯飾的鼓勵,比什麼都要讓人心裡覺得踏實愉快。他想,為了這些人,自己就是和敵人短兵相接,也可以安心死去。
後記:這個短篇是兩年前寫的。為要逃避檢查,費了很大的苦心,卻終於難逃,被禁止發表。在自由的青天白日下,也許有點可笑。就請懷著那樣的心情讀吧。(民國三十四年十月五日)」《民眾日報》版結尾和《一陽週報》版類似,但寫為「既使為解放台灣而戰死也無愧。」